池畔垂柳在風中撫弄著青碧長髮,蓊鬱的綠蔭下,池水悠悠盪漾著,倒映著天光雲影。
為了參加「大肚山百合音樂季」,而來到台中都會公園的遊客中心,這場音樂會是為了守護大肚山上的台灣百合而舉辦,希望能在原地建立「水堀頭百合森林公園」,保護當地自然生態。
在歌聲中,來自各方的環保團體與社區民眾們,紛紛用行動來表示自己對土地的關懷,希望大肚山上的百合不因財團的開發案而消失。
大肚山位於大甲溪和大肚溪之間,因平埔族巴布拉(papora)的「大肚社」而得名,賴雨若的〈肚山觀海〉中寫著︰「平地焉知海闊何,欲寬眼界上嵯峨。縱觀始信難為水,極目汪洋萬頃波。」大肚山的山勢並不高,平均高度為200~300公尺,在地理學上被歸為「台地」,故又稱「大肚台地」, 來到大肚山上的望高寮或台中都會公園,向東可眺望台中市,到了夜晚,城市的萬家燈火盡收眼底,向西可鳥瞰台中港,向南則可遠眺彰化的八卦台地,視野十分遼闊。
而另一首吳德功的〈肚山觀海〉中也描述了大肚山的景觀︰「大肚山巍峻,高臨黑水洋。中流誰砥柱,世界幾滄桑。北望雞籠艇,南瞻鹿港航。一輪紅日落,返照入林光。」
滄海桑田,隨著時代的推移,如今在暮色中,觸目所見盡是一座座高壓電塔,從大肚溪口的火力發電廠一直延伸到大肚山,佔據了視線的每個角落,台中火力發電廠那五根巨大的煙囪,便以擎天之姿矗立在落日中,睥睨著向他仰望的人們。隨著工業區、中部科學園區、中部科學工業園區焚化爐、垃圾場、火葬場、公墓的大舉入侵,大肚山早已面目全非,被覆蓋的灰色水泥壓迫的幾近窒息
穿越時光的縫隙,三百多年前的大肚山曾是一片蓊鬱的密林,濃密的綠蔭遮蔽了天空,林中充滿了活躍的生命力。清康熙36年(1697年)郁永河的《裨海紀遊》中,曾描述著郁永河來到「大肚社」的景象:「十七日,小霽,余榻面山,霾霧障之,凡五日,苦不得一睹其麓,忽見開朗,殊快。念野番跳梁,前山實為藩籬,不知山後深山,當做何狀,將登麓望之。社人謂『野番常伏林中射鹿,見人則矢簇立至,慎毋往。』余頷之,乃策仗披荊,拂草而登,既陟顛,荊莽樛結,不可置足,林木如蝟毛,連枝累葉,陰嫛晝冥,仰觀太虛,如井底窺天,時見一規而已,雖前山近在目前,而密樹障之,都不得見,唯有野猿跳躑上下,向人作聲,若老人咳。又有老猿,如五尺童子,其箕踞怒視.。風度林梢,作簌簌聲,肌骨遇寒。瀑流潺潺,尋之不得,而修蛇乃出踝下,覺心怖遂返。」
在大肚山尚未被人開墾的年代,人煙罕至的大度山仍是充滿原始氣息的森林,猿猴穿梭在林中,原住民們拿著弓箭在此追捕鹿群。
清朝雍正初年,彰化知縣秦士望的〈肚山樵歌〉寫著:「山高樹老與雲齊,一徑斜穿步欲迷;人踰貪隨巖鹿隱,歌聲喜和野禽啼。悠揚入谷音偏遠,繚繞因風韻不低;刈得荊薪償酒債,歸來半在日沉西。」「肚山樵歌」曾為「彰化八景」之一, 但根據道光十二年(1832)周璽《彰化縣志》的記載,隨著漢人大量移墾,大肚山的已面貌逐漸改變,林木的面積逐日縮減,已是童山濯濯。「肚山在縣治北十里,遠望之樣,像似娥眉,與望寮山(八卦山)對峙。山後秀淨,為貓霧栜(今之台中)一帶案山。山麓樹木陰翳,樵採者行歌互答。郡志肚嶺樵歌是也,今則萌薜無存,已見濯濯矣。」
「大肚山前大海西,嶔崎道路古來迷。綠堤一帶相思樹,日為行人送馬蹄。」星羅棋布的聚落開始佔領山林,群鹿晶亮的瞳眸與輕巧的身影消失了,在陳肇興〈肚山道中即景〉中的相思樹林相迅速消失,許多植物也因大量開發而被挖土機所鏟除,動物的棲地也受到嚴重的破壞,那片茂密的山林如今只能保存在冰冷的文獻中,在字裡行間遙想那片青翠美景。
潔白的百合吐露著淡雅清香,在風中搖曳著纖細身影,凝視著觀景窗那優美的姿態,希望這片美麗的景象,不只是儲存在於相機的記憶卡裡,而能繼續綻放在大肚山的土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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