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華者,草木花也。」說文解字裡,以小篆所寫成的「華」,枝繁葉茂的佇立在字裡行間。
沿著入口的坡道慢行,午後的斜陽映照在翠綠的林葉間,灑下一片金黃,青綠的藤蔓攀爬上牆垣,逐步佔領整面磚牆。斑駁的紅磚,在時光的浸潤下,散發出沉靜的懷舊色澤。
盤根錯節的榕樹伸展著嶙峋的體態,不斷向外延伸蒼勁的枝椏,撐起蓊鬱的綠傘,在華陶窯尚未創立之時,這榕樹已在此一段歲月了。從荒煙漫草到花木扶疏,依山而建的華陶窯如一顆種子,埋進土壤後,在此生根、發芽、茁壯,逐漸長出屬於自己的姿態與風格。
紅磚與綠葉,是華陶窯的主色調,窯主陳文輝依照自然地形、地貌,逐漸打造心中理想的桃花源。庭園中的植物隨著時節嬗遞,展現不同的風華。漫步、玩陶、品茗、賞花,在華陶窯最好是獨行,以緩慢的步調感受這裡悠閒的氛圍。
華陶窯不只是一座林園或陶藝工作室,它是融合了多種人文思維的場域,不同於傳統庭園建築展現了精雕細琢的豪門風格,隱身於山林間的華陶窯顯得溫厚而內斂,並融入不同民族統治過後的生活軌跡。
園內處處可見荷蘭式的「紅磚」、日式「黑瓦」與台灣庶民風格的「木板門」。無論是陶藝、花藝、園林建築、造景植栽,都融入了在地的生活美學。
華陶窯的前身,源自於窯主夫人陳玉秀所創的「華陶集」花藝中心,當年師承日本「草月流」的 花藝 老 師陳玉秀 女士,因遍尋不到適合的花器,而有了自己燒陶創作的念頭,開始與夫婿在山間蓋了一座窯場。跳脫傳統花藝束縛的草月流,素材的運用十分自由,花材與花器的搭配都流露出率性的味道。
即使今日,華陶窯的庭園造景中,依然帶有草月流的精神,不需名貴的花器襯托,在石臼、石磨、豬槽中所信手拈來灑落的花辦,即流露出疏落有致的淡雅美感。
以相思木為柴薪的登窯,俗稱「日仔窯」,數個窯室拾級而上,接連排列,1250度的高溫中,燒製的時間需七天七夜。
傳統的柴燒,無論是燒窯時的火路、陶器擺放的位置、落灰的方向,都會呈現出不同的化學變化。當土坯體與烈火共舞,相思木的落灰附著在上,烈焰燒灼的痕跡宛如金黃色的相思花,佈滿在陶器表面,流動的釉彩帶有一種溫潤的光澤,每件作品都擁有獨一無二的面貌。
在華陶窯中,除了「花、陶、窯、景」,現在又加入了「茶」。幽靜的「相思廚」中,結合陶藝、茶道、花道。擺設雅致的茶席,隨處可見的花材放置在紅磚底座上,帶著簡約的禪風。
裊裊白煙中,蜷曲的茶葉在樸質的陶壺中恣意伸展,縷縷茶香湧入鼻息,微微的苦澀化為若有似無的甘甜,輕輕盪漾在舌尖。
穿過曲折的迴廊,碧綠的池水倒映紅磚,落花從枝椏飛落,片片殘紅激起陣陣漣漪。陶藝教室裡,老師將攪拌好的陶土放在轆轤中心,輕輕往中心點壓下去,溼黏的泥土隨著旋轉的韻律,飛快轉動著。胚體的雛型在反覆拉高間出現。除了手拉胚之外,也可透過雙手與簡單的工具去捏塑陶土,任憑腦海中的想像在指尖成形。
美的感動往往是來自對土地的情感,這裡一磚一瓦都記錄了窯主實現夢想的軌跡。拿起相機,按下快門,將美好的時光切片儲存在記憶卡中,那「陶然共忘機」的悠然閒情,卻是觀景窗無法框限住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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